北京銅牛影視小鎮內，由老廠區內原有軌道改造而來的模擬高鐵場景。新華社記者 田晨旭攝

12月初，北京市文化改革和發展領導小組辦公室印發《保護利用老舊廠房拓展文化空間項目管理辦法(試行)》。該《辦法》設計了項目申請、立項、規劃、施工、驗收及登記注冊等一整套操作指南，助力老舊廠房加速新生。

不只是北京，多個城市也在今年相繼出臺相關政策。例如陜西西安出臺《西安市工業企業舊廠區改造利用實施辦法》，廣東中山推出了《關于深入推進舊廠房改造促進高質量發展的實施意見》等。用創新理念對老舊廠房進行改造，不僅能夠促進新產業的興起，也能推動城市的整體發展。

老廠房孵化新產業

走進北京市朝陽公園東五號門，一座紅磚外墻的老房子靜默佇立，這里是朝陽規劃藝術館。十幾年前，它曾是燕山煤氣用具廠。隨著時代發展，這座老廠房的使命也發生了變化，“用最新科技講述朝陽故事”成了朝陽規劃藝術館的新理念。

3D大劇場、3R體驗中心、4D影院、數字沙盤……要不是親眼所見，誰也想不到最新的數字創意產品會密集出現在這處老廠房中。在朝陽規劃藝術館逛逛，可能會顛覆你對科技應用與城市展示的各種想象。

一名少年腳踩滑板，一路騰飛，或俯視鳳凰國際傳媒中心、望京SOHO，或仰視“中國尊”大樓、“生命之樹”瞭望塔，或疾馳穿行于鐘鼓樓、天安門所在的中軸線，帶領觀眾從嶄新的角度細看北京城市景觀之美。這是由朝陽規劃藝術館出品的4D動畫作品《漫游朝陽》，坐在4D影院里觀看，動感搖晃的座椅讓觀眾仿佛也在跳躍飛馳，十分有趣。講解人員告訴筆者，這部影片深受小朋友的喜愛，影院門口經常會排起長龍般的隊伍。

數字創意影片《皇城北京》則在館內的數字沙盤播放。數字沙盤采用了“L形折屏”，觀眾可以在一面屏幕上觀看皇城的格局、圖解規劃，在另一面屏幕上看到舊時北京的民風民俗細節。區別于傳統的物理沙盤，數字沙盤可以實現城市三維場景的動態演示、數據信息的實時更新，基于強大的計算能力和龐大的數據庫，通過數據融合和深度解析，為政府部門和企事業單位提供技術支持及數據服務，幫助城市實現“精明增長”。

這樣新奇有趣的數字創意產品，都源于朝陽規劃藝術館對最新數字科技的開發和引進。

比如《漫游朝陽》影片的誕生就離不開多項創新技術的支持。據工作人員解釋，影片涉及傾斜攝影技術的應用，需要從空中同步采集測繪數據和高清影像，這樣生成的實景三維模型效果才更符合人眼的視覺習慣。影片采用北京首批城市中心區實景三維模型作為素材，再通過電影工業化技術制作成動畫電影，這一技術目前在全國處于行業領先水平。

新產品的出現離不開新技術的支撐，而要不斷推動技術變革，也需搭建好數字創意產業發展平臺。

作為數字創意產業的探路者，朝陽規劃藝術館建立起與國內外高校、研究機構的廣泛合作，持續打造文化與科技相融合的創新示范基地，推出了“朝陽故事”IP系列原創內容和各類首創數字創意產品，推動最新數字技術的應用落地。

朝陽規劃藝術館還連續多年策劃與舉辦中國數字創意與技術博覽會，作為產業化協作平臺，極大推動了電影工業化的國際交流合作。今年的博覽會發布了《2019數字創意新技術清單》，《清單》中詳細介紹了交互、人工智能、影視制作等技術的創造性應用。

“我們通過發布《清單》和推出行業應用解決方案，推動數字創意新技術賦能傳統行業，從而催生出新業態和新消費方式，為行業搭建了跨界交流協作的服務平臺，促進數字創意產業的功能拓展與融合發展，完善數字經濟的聯動發展機制。”在朝陽規劃藝術館館長楊軍看來，朝陽規劃藝術館接下來會繼續大力引入5G和AI等新技術，為下一代信息技術、下一個十年繼續講好朝陽故事。

改造帶動城市更新

像朝陽規劃藝術館這樣，將數字創意產業與老舊廠房的結合，是典型的“老瓶裝新酒”。而促使老舊廠房走上創新之路的原動力，是中國的城鎮化進程。

“新中國成立以來，基于工業化帶動城鎮化的增長模式，中國經歷了人類歷史上規模最大、速度最快的城鎮化進程。”同濟大學建筑與城市規劃學院博士、耶魯大學訪問研究助理孫淼指出：“這一過程中，‘城市即工廠，工廠亦城市’。但隨著時代發展，第三產業的興盛，許多城市開始面臨工業用地占地過大、工業占地區位優越但成為閑置‘廢地’、工業建筑年久失修等挑戰。”

為了更好地解決城市發展中出現的此類問題，城市更新的命題應運而生。據楊軍介紹，對存量土地和建筑物的更新與再利用是適應經濟發展新常態的重要發展途徑。對老舊廠房的改造升級，既包括場景更新也有內容更新。

老舊廠房的場景更新首先要求進行空間改造。

比如曾是工業重鎮的河南洛陽，隨著國企改制和產業結構調整，而今許多廠房已停產閑置。東方文創園就由原洛陽一拖建機廠改造而成，成為了洛陽首個工業風格商業體文化創意產業集聚區。改造過程保留了紅磚、鋼結構等工業遺跡的鮮明特色，同時還由入駐的影城等商戶自主添加了創意元素。今年開業以來，2.4萬平方米廠房出租率達90%以上，預計園區當年凈收益150萬元左右。

洛陽的另一處網紅打卡地——天心文化產業園的澄明之境書店，在改造中保留了舊廠房屋頂的木制框架、外部的紅色磚墻，甚至廊檐下的搪瓷碗燈，將書店打造成了兩年舉辦300余場活動的熱門店鋪。

對老舊廠房升級，更為核心的是內容更新。這種更新，既可以是服務城市居民生活的。

今年4月，在四川成都，由金府鋼材物流片區改造而成的府河攝影公園開園，這是全國首個攝影主題公園，供居民日常休閑攝影。與公園一街之隔的是新橋社區。在社區“鄉影鄉愁”文化墻上，貼著兩組對比鮮明的照片：黑白照片展示了往日的金府鋼材城、金府機電城等多個傳統批發市場廠房的景象;而彩色照片展示了今日社區美景，讓人眼前一亮，鵝黃色的歐式住宅樓錯落有致，公園綠地占到社區總面積的50%。

除了美化居民生活環境，老廠房改造還可以推動產業升級，促進城市經濟轉型。如工業轉型文創產業、傳統工業升級智能工業和生產型服務業、高產出產業替代低產出產業等。比如朝陽規劃藝術館致力于做數字創意產業探索，就是看重了這一產業的前沿性。

采訪中，孫淼指出，未來城市發展必須基于互聯網技術、電子商務、智能制造等智慧型產業，所以數字創意產業具有廣闊的發展前景。發展數字產業，既對城市的物質空間、人的工作及生活環境等有一定的背景要求，同時也會反哺城市空間和市民生活。

搭建聯盟匯聚合力

老舊廠房改造對城市發展來說大有益處，但在推進中也會面臨許多問題。

清華大學建筑學院城市規劃系副教授、博士生導師唐燕認為：“當前急需配套建設有效的工業用地盤活機制，這要求在管理規范上為用地性質轉變、功能轉型等提供‘彈性’空間，改革土地產權變更機制，合理簡化審批流程。”同時，針對情況較為特殊的工業遺產，唐燕提出：“宜以靈活的制度建設實現保護、傳承與升級換代的多重目標，可嘗試產權分割、以租代售、功能創新等方法來化解制度約束難題。”

為了更好地推動問題的解決，并促進老舊廠房保護利用和推動城市文化發展，2018年8月，全國首個老舊廠房保護利用與城市文化發展聯盟(以下簡稱聯盟)誕生。聯盟集合了中國傳媒大學文化發展研究院等智庫機構、全國23個城市(城區)相關部門和近100家老舊廠房改造轉型園區，聯盟秘書處設立在朝陽規劃藝術館。作為一個全國性、行業性、非盈利性的協同發展組織平臺，聯盟有效應對了全國老舊廠房各自發展、“單兵作戰”的局面，促進城市更新轉型和區域發展經驗交流。

今年12月6日，聯盟在北京舉行了以“相融相通·共享發展”為主題的年會，并發布了《老舊廠房保護利用政策匯編》的“政策服務包”。

“這本《政策匯編》是國內首次對老舊廠房保護利用行業政策進行系統梳理的成果，可以幫助從業者加深對政策理解。”楊軍對其積極評價稱：“它收納了從國家層面到以北京、上海、廣州和杭州為代表的區域政策共141條相關政策，涵蓋遺產保護、產業利用等多個方面。”

在今年6月舉辦的2019國際文化產業園區發展論壇上，聯盟成員與來自英國、德國、荷蘭、韓國等國內外知名的20余家文化產業園區共聚一堂，互學互鑒。德國萊北克(RBH)藝術中心負責人西文介紹了通過大空間改造，整合藝術資源，在德國打造全新的當代藝術中心。北京798藝術區董事長王彥伶、751D·PARK北京時尚設計廣場副總經理張軍元介紹了利用老舊廠房轉型升級文化產業園區、打造文化地標的歷程。

老舊廠房園區在轉型升級時，該如何挖掘文化內涵、特色培育、產業生態構建、運營管理?為探討解決這一系列問題，聯盟同相關部門聯合策劃了文化產業園區運營管理培訓班，提供專業化、實戰化的培訓輔導。

楊軍表示：“未來聯盟將集聚更多文化、資本、人才、技術、智庫等優勢資源，促進聯盟內外的資源對接和項目合作，推動相關政策、服務體系和發展模式的創新，在推動全國老舊廠房保護利用和傳承創新發展方面，促進城市更新轉型，發揮聯盟示范和帶動作用。”

李 貞 任妍妍 陳 銘